2016年全国两会前夕,多位人大代表与政协委员、有关专家与媒体记者一起就女童保护开展座谈。
王行娟呼吁提高《刑法》中猥亵儿童罪的量刑幅度。
齐鲁网 3月4日讯 (记者 满倩 张雯婷)近年来,性侵儿童话题越来越多地进入人们的视线。在刚刚落幕的第88届奥斯卡颁奖礼上,Lady Gaga与数十名曾遭受过性侵害的青少年手牵手站上奥斯卡舞台,以一曲写给遭受性侵受害者的《Til It Happens To You》,表达“如果你不曾经历,便不曾感受”的无助与挣扎;另一方面,以美国神职人员奸污和猥亵儿童丑闻为背景的改编电影《聚焦》斩获奥斯卡最佳影片奖和最佳原创剧本奖,也迫使人们再次直视儿童性侵的现实社会根源。
2016年全国两会前夕,在北京,多位人大代表与政协委员接受女童保护基金发起人孙雪梅等人的邀请,与有关专家与媒体记者一起开展座谈。他们建议,应将防性侵教育纳入义务教育课程;呼吁落实四部委保护未成年人意见精神,填补全国性防性侵教育教案空白;呼吁加强对未成年人社会监护制度建设,填补法律法规制度空白。
受害者呈低龄化趋势 6个月大女婴成受害者
座谈会上,中国少年儿童文化艺术基金会女童保护基金(以下简称“女童保护”)发布了《“女童保护”2015年性侵儿童案件统计及儿童防性侵教育调查报告》。报告显示,2015年平均每天曝光性侵儿童案例0.95起,受害者呈低龄化趋势。
2015年媒体公开报道案例显示,2015年全年媒体公开曝光的性侵儿童(14岁以下)案例340起,平均每天曝光0.95起,同比下降33%。2014年同期数据显示,全年被媒体曝光的案件数量高达503起,每天曝光1.38起。
“被曝光数虽然比2014年有所减少,但公开曝光案例的减少,并不代表着实际发生案例的减少。”女童保护负责人、凤凰公益主编孙雪梅指出,由于诸多主客观因素造成性侵儿童案件非常隐蔽,难以被公开报道和统计,因此被公开曝光的案例仅为实际发生案件的冰山一角。
在2015年媒体曝光的性侵儿童案件中,被性侵儿童仍以7岁到14岁的中小学生居多,但7岁以下受害者比例占到17%,较2014年明显上升,受害者人群呈低龄化趋势。被公开报道年龄的受害者中,受害者最小年龄为一名仅6个月大的女婴,而知情人士称未经媒体曝光的受害者甚至包括2个月大的婴儿。
29起恶性案件发生在家庭 熟人犯罪超七成
在孙雪梅看来,家庭监护是保护儿童安全的最重要方式,但有些性侵儿童的恶性案件发生在家庭成员之间,这让她忧心不已。“2015年公开曝光的案例中,29起为家庭成员性侵,包括多起亲生父亲对女儿的性侵,而且多为长期施害。”
对此,全国政协委员、中华全国律师协会副会长朱征夫表示:“家庭成员的性侵更为复杂,因为有孩子担心报案后家庭面临‘解散’无法生存。所以法律和政策保障方面,对于监护人性侵儿童案件,在加重处罚施害者的同时,应同时增强对儿童的兜底社会保障。比如剥夺监护人监护权后,就应该由国家来行使监护权。”
报告还称,在2015年公开报道的性侵儿童案例中,熟人犯罪有240起(公开报道未提及双方关系的未统计在内),占70.59%;陌生人犯罪为93起,占比27%。网友犯罪有7起,虽然比例较小,但在互联网发达的今天,教育孩子注意网络交友安全非常重要。
此外,性侵儿童曝光案件受害者为农村儿童的有80起,占比23%;受害者为城市及城镇儿童的为220起,占比65%。全国人大代表、明尚公益基金会秘书长李欣蓉认为,这反而说明农村地区儿童没有受到足够的监护。“在农村地区,留守儿童现象非常多,家长也没有儿童防性侵方面的相关知识,这就更需要在农村地区把儿童防性侵的教案和教材普及。”
超四成儿童不懂何为隐私
代表委员呼吁:完善法律、加强教育
与触目惊心的性侵案例相对的,是家庭、学校与社会对于如何保护儿童安全知之甚少。对山东、河南、湖南、广东、广西等省份的4719名学生(其中男生2170名,女生2549名)进行的随机调查显示:39%的学生知道内裤覆盖的部分是隐私部位, 23%的学生知道胸部也是隐私部位,22%的人认为手、脸、嘴巴、头发是隐私部位,合计共超过四成的儿童对隐私部位的概念认识不清或不知道。
调查显示,目前义务教育小学阶段的防性侵教育仍存在普遍缺失的问题。据女童保护统计,仅有44%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性教育”,23%的孩子不知道何为性教育,33%的孩子“似懂非懂”。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张雪梅指出:“目前,我国还没有一部经过专家撰写、科学论证的全国性防性侵教材教案,这一领域在全国性仍停留在空白。应尽快研究出台全国性的权威防性侵课本、教案。”
与会专家学者建议,将儿童安全教育纳入九年义务教育课程体系,让“安全教育第一课”作为小学新生入学第一课;同时建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民政部尽快出台未成年人监护干预制度指导意见。
“目前,我国在防止及保护性侵女童方面还存在难以定罪、量刑过轻等问题,贫困地区受害儿童与他们的家长都属于弱势人群,遭受性侵后得不到相应的法律援助,也得不到应有的赔偿。”来自北京红枫妇女心理咨询服务中心的王行娟老人已经87岁了,白发苍苍的她说起这一话题,声音异常坚定,她的观点也引得在座代表委员们不住点头。她呼吁提高《刑法》中猥亵儿童罪的量刑幅度,并提出将精神康复费纳入判赔范围,“身心所受到的伤害,远比物质损害更为严重,理应得到应有的赔偿。”
另一方面,专家提出家庭防性侵教育状况亟须改观。问卷调查当中,面对是否认为“被性侵害距离孩子很遥远,不可能发生在身边”的问题,42%的受访家长选择了不是,38%的选择不确定,另外还有20%的家长选择了是。只有35%的家长确定能通过孩子的言行辨识出其是否遭受性侵害,38%的家长不确定,不能识别的家长占27%。
女童保护在行动 山东数十名志愿者入校授课
孙雪梅介绍,“女童保护”已经连续三年发布媒体公开报道的性侵儿童案件统计及儿童防性侵教育调查报告。截止到2016年2月,志愿者们已经在全国25个省份开展儿童防性侵教育课程,覆盖人群超过64万。
在山东,也有几十名志愿者为女童保护行动采取自发进校园的方式努力着,他们大部分分布在济南(1名)、潍坊(17名)、泰安等地市,且各自为战。赵珊珊就是潍坊志愿讲师团队中的一员,今年1月13日,她第一次走进潍坊高新区圣吉米幼稚园授课,“紧张激动还有些许的担心。”赵珊珊说,她担心会冷场,更担心小朋友的天马行空会让自己“hold不住”。
“然而,当真正面对这31名小朋友的时候,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小朋友的课堂气氛活跃,回答问题积极有序,在课前就有小朋友主动和我聊天,我们成为了好朋友。”第一次成功授课之后,赵珊珊会跟着团队里其她姑娘,一起总结授课经验,一遍又一遍地相互指出每堂课的不足之处,只为了能在下一堂课讲得更好、更细致。
济南的公丕轩老师2013年就加入了“女童保护”组织,他不仅是一位年轻的父亲,还是蓝天救援队中的一名队员,而且也是全国唯一一名“女童保护”志愿男讲师。工作之余,公丕轩就联系济南市区的各个中小学进行讲课,每当课程结束看到孩子们露出的笑脸,他都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大事”。
从2014年初开始,齐鲁网女记者加入“女童保护”组织,两年以来一直与乡村小学、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小学进行对接,组织爱心企业进行捐赠,并且将“女童保护”课程带入课堂。每年全国两会,齐鲁网都积极与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进行联络,通过代表委员在两会上为保卫儿童安全发声,进一步推动国家更全面地保护儿童安全及相关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