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冢

2016-03-18 09:18:57 来源:中国网山东 作者:许青山 责任编辑:高静 字号:T|T
摘要】花冢不是冢。严格讲来它是皇家祭祀花神的祭台,正如北京的祈年殿一般,只不过岁月的侵蚀把它变成冢的模样,乡人图口顺也就‘花冢、花冢’的延续下来。

  花冢不是冢。

  严格讲来它是皇家祭祀花神的祭台,正如北京的祈年殿一般,只不过岁月的侵蚀把它变成冢的模样,乡人图口顺也就‘花冢、花冢’的延续下来。

  岁月的沧桑风雨的侵蚀,花冢犹如年过古稀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镢头铁锹,残留在它身上的点点密布的痕迹如老人脸上条条沟壑。

  花冢起始于春秋时的齐国。坐落在古安平郡内,与齐都隔河相望,河是淄河。当初它的宏伟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上世纪六十年代它还是东西长二百米,南北宽百余米的样子。眼前的花冢周身仅剩四五米,身高六七米,在孤零零的迎送着春来暑往。目视着树芽展开了,花儿红了,草儿绿了,知了猴破地而出,在夜色中蜕化成蝉。目视着树叶儿稀了,影子薄了,花儿谢了,草儿枯了,蝉儿坠地化为尘。

  站在花冢西望早已不存在的齐都城,想像它的繁华和衰败。姜子牙辅佐武王姬发灭商纣兴周邦,周武王大封天下,姜子牙为齐侯国,初方圆不过百里。后经姜齐后人苦心经营,东灭古纪、古莱子国,领地至渤海,南灭莒与鲁国接壤,西达如今临清境内,北和燕国交错。

  齐桓公小白登基,更是达到齐国的鼎盛。政治上,挟天子令诸侯,鱼肉弱小诸侯国;经济上,依靠沿海优势,兴发渔业盐业、开采铜矿业,广袤千里的土地为农耕畜牧业提供了发展的优势;据传流行几千年的妓女业也是管仲为齐桓公广征财路的妙策之一,他们把战争俘获来的和本国犯罪的平民的年轻貌美女子,提供给各国来齐经商的商人寻欢作乐,所得的血肉钱直接纳入国库。在军事上,联合各诸侯国歃血为盟,以对付不同声音的诸侯,成为“春秋五伯”之始作俑者。

  花冢应该是那时候修葺的吧。强大的军事力量和充足的经济实力作为后盾,繁华的齐都城踵磨踵,肘碰肘拂袖为云、挥汗成雨,一度成为中原文化和政治中心。

  修葺庞大的祭台是在诸侯间炫耀自己的实力,另则也为皇戚贵族营造一个游赏玩乐的场所。齐国著名的皇城营子就坐落在花冢脚下,那是一个半军事化半行宫的地方,有名的齐相田单就发迹于此。

  ‘水漾碧琉璃’的淄河源于淄川,蜿蜒穿齐西北向流入大海。西岸的临淄城由此而得名,河的右首就是祭祀花神的祭台。河遥望着花冢,花冢俯瞰着河,花冢问着淄河回答着花冢,早已达到了相看两不忘的境界。河水注海带走的是时光的流逝,英雄悲慨的无奈,花冢留下了历史的凝固,时空的永恒。

  从齐都城到花神祭台必须跨越奔腾流淌的淄河。每年的春季,都城通往祭台的路上必定是黄土垫街、香油泼道,战车先行,尾随的是群臣百官。浩浩荡荡前后呼拥来到淄河岸边,宽阔的河面绝没有能力建桥通行,只能依靠舟船穿梭而渡。

  齐王缓步拾阶而上花神祭台,身后长长的跟着皇戚重臣,亦或有各诸侯国的使节及为质太子们。高耸的祭台可能有庄严肃穆的亭台神宇,亦或只是光洁的黄土平台,有什么现在不再重要了,它已成为历史的记忆,就像光怪陆离的片片玻璃的一个碎片。

  站在太牢前面对着从东海初升的旭日,齐王会有一览天下小的感慨呢,还是有着曹操式的‘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无奈。总之此时的花神是荣幸的,享受着人间的供享。此时的花冢也是最为辉煌的,吸纳着日月的精华,吸纳着尘世的朝气,吸纳着历史的精髓。

  随着齐王步下祭台,标志着春天的脚步来临了。万物开始复苏,农人开始耕作,花冢又重新远离喧嚣热恼回归于宁静。

  穿越时空的隧道,紧随花冢的脚步从春秋到战国。齐桓公后,齐国经历了无数的劫难和动荡,国事日趋微弱。最终被陈国来齐避难的陈氏公子后人取而代之,雄踞一时的姜齐变为田齐,随之成就了田单的英名和孟尝君的君子风。

  田单发迹并终结于花冢脚下的皇城营子。当望诸君乐毅率领燕赵四国大军,势如破竹般连下齐国七十余城,田单带领族人退却到即墨城,作拼死一搏,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摆下火牛阵大破燕军,一战成名。田单乘势收复失地,迎齐公子于莒至都城。田单因功拜相,封地花冢脚下的安平郡,世称“安平君”。

  世事如棋,当局人是难以预料的。齐王建苟且偷安,拱手把齐土相让于秦嬴政,至此,天下归一成大统。当地有则故事从齐流传至今,据说齐王建建造王陵的时候,把陵址选在了现今临淄境内的路山。当快要完工时,一个农妇却将死狗葬在了陵的附近,风水一破,农妇的下场不得而已,陵墓另择三山口附近了。据此留下两句民谣:‘齐王葬在三山口,临淄永世不为都。’‘三鞭打开三山口,临淄即可便为都。’

  两千多年来,齐都由盛而衰,由衰而无。至今无人知道用什么鞭才能打开三山口,空留一段传说流传于野。

  花冢是历史的见证者,目睹了朝代更迭的兴兴衰衰;花冢是历史的平台,展示了英雄枭雄的此起彼落;秦时明月汉时光,见证了五胡乱华宋宗明祖平天下;亲历了史无前例的民族大迁徙,千千万万的于奶奶从移民到土著;笑看了要留发不留头的闹剧,也曾以博大的胸怀迎纳了太平军的到来。

  淄河在这片厚重与苍茫的大地上流淌了几千年,但它不是寂寞和苍凉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只相似。’花冢作为河的挚友,默默的注视着河水奔流到海不复回,注视着花开花落的锦绣河岸。

  现在河枯了,露出了龟裂的河床。花冢衰败了,它的血肉成为农人铺路垫沟的基础。同病相连的河与冢还是执拗的存在着,就像相濡以沫的老人牵手度日。悲壮的淄河衬托着沧桑的花冢渲染着宁静的花冢使花冢远离红尘热恼,花冢无憾。花冢偎依着淄河呢喃着花冢的心事。

  在乡人的眼里,花冢是慈祥的母亲。孩子们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从光腚泥猴到成人,到而立,到不惑,到化尘,无不在母亲的注视下。

  孩子成人外出谋生,瞥的最后一眼的是花冢。母亲默然无语,只是静静地目送着孩子的背影远去,消失在它的视线中。游子远归,不论衣锦还是落拓,母亲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那么充满怜爱。默默的站在门口迎着,默默的携子归家。

  母亲终有一天会老去,花冢亦会有坍塌的时候。心中那悠悠的思乡情也会坍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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